虽然他知道阿娘在藏拙,一切不一定会按照洞澈观火扇推测的结局那般,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。
阿娘的仇人如此强大,她即使有法子求一时平安,也免不了被发现的命运。
那是比叶枕安更难以对付的存在。
两害相权取其轻。
余相皖看着床上一无所知熟睡的自己,手下翻涌,一抹翠绿的引导意念朝着床上十岁的余相皖飞去,很快没入他体内,消失不见。
而床上的小少年,原本舒展的眉宇渐渐皱起来,冷汗涔涔,睡得极不安稳。
见这事儿解决。
余相皖才悄悄离开。
得去看看阿璃,十年过去了,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。
才往外走,便有一阵吸力袭来,白色光圈由远及近。
倏然被吸进光圈之中。
再睁眼,便已经回到了几百年后的现实世界。
他忙去寻叶枕安和沈伶他们。
走着走着,余相皖猛然停了下来,仔细搜刮着脑中的一切,发现所有一切从未改变。
阿璃仍旧受了颠沛流离之苦,仍旧被囚于暗室任人欺侮……
余相皖不由怔然,僵在原地。
我……
我不是给他寻了一赵姓富裕人家吗?为何会如此?
难道,这才是自己改变后的结果?
这时,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。
鱼回静静看着余相皖,面色惨白,如风中残烛,恍若随便一击便会身陨道消。
他唇色轻启,语中没有任何情绪,像故人,像陌人。
“你回来了……”
没空再悲春伤秋,余相皖抬眸看向鱼回,声音冷冽。
“你不怕我杀了你吗?”
毕竟这一切,都是拜他和张竞雪所赐。
鱼回轻声道,“你知道的,你杀不了我。”
即便他身受重伤,余相皖也杀不了他。
余相皖不欲再和鱼回多言。
“阿璃他们呢?”
鱼回轻笑,那笑容带着筹谋失败后的无奈,看得让人戚戚,泫然可怜,与以往余相皖每一次看见的都不一样。
以往他的笑或调侃,或肆意,决不是像今日一般。
余相皖的目光落在别在鱼回腰间那把破败的扇子上,倏然一顿。
随即了然。
洞澈观火扇,毁了也好。
“他们死了。”鱼回注意到余相皖的目光,轻飘飘的道。
余相皖眉眼让人看不出情绪。
死了?
他与阿璃感应相知,死了他怎会一无所知?
唯一的解释便是,他们早就离开了此地。
余相皖不与鱼回多说,转身离开。
原本围绕着问雪岛的阵法不知何时早已破了。
他沿着被荆祈悦竖着劈成两半的雪梯走下去。
雪梯两旁的红绸早已被风雪侵蚀,脆弱不堪的挂在上面,飘摇不定,萧萧瑟瑟。
上面的字迹经过二十余年的风雪腐蚀早就破败了,透着死寂的浆白,失了原本的艳色。
隐约可见上面用墨笔写着:
祈君一场乐,数月绕回环,雪记。
余相皖蓦然失笑。
张竞雪真是搞笑,自己有想守护的人,却一直在伤害别人。
他不再看数以万计的红绸,径直往山下走去。
才到山下,便见一道清瑟的身影,立在雪中看着他。
余相皖走过去,惊讶道。
“三师姐,你怎么在这里?”
荆祈悦见余相皖不仅没受伤,修为还涨了不少,这才轻声道。
“无事可做,所以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。”
余相皖闻言心中一暖,也不拆穿她。
“三师姐,我很好,走吧,我们回去。”
荆祈悦点了点头。
与余相皖一道离开这风雪萧瑟的问雪岛。
“对了,我小七师兄他们呢?”
“回了扶摇。你弟弟行踪不知。”
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乘风宗用邪术炼制炉鼎之事,扶摇不可能放任不管,所以叶枕安被召回去也正常。
沈伶逃出来以后,肯定是要回云上宗的。
至于阿璃和桑榆……
他俩无拘无束惯了。
出了逆星海域,余相皖见荆祈悦停下脚步,不由问道。
“三师姐,你不与我回扶摇吗?”
荆祈悦道。
“我回风情园还有事,便不与你同行了。”
余相皖见状也不挽留,笑着道。
“那便就此别过,三师姐万事小心。”
荆祈悦微微颔首,转身离去。
余相皖将弟子玉牌拿出来,看着上面弹出来的数条信息。
一条一条看过去。
桑榆说了他们的去处,并与他道谢。
长乐不知他去了哪儿,日常闲聊,看这情况,长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且他回消息不及时长乐也是知道的,所以言语间并不担心。
接着便是叶枕安的一些信息。
看着
懵了片刻,余相皖才想起来。
这是他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便宜小徒弟,心下不由一阵心虚。
忘记了也正常,毕竟这二十几年他经历了这么多……
越给自己找补余相皖越脸热。
看着上面简单的两条信息。
苏浮锦:师尊,徒儿引气入体了。(二十三年前。)
苏浮锦:师尊,徒儿筑基了。(十三年前)
余相皖毫不怀疑,若他再在过去多待几年,苏浮锦的下一条讯息便是:师尊,徒儿结丹了。
自己这个师尊可真是不称职了,空有一个称号,半点实事没做。
余相皖一一将消息回了,不再耽搁,召出破茧,一路回到扶摇。
才上域剑峰,便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。
“师兄?”
叶枕安听见声音回眸,便见不远处站着一袭暗色云纹玄衣的清隽男子。
黑色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,腰间束着红色腰带,虚虚在腰间打了一个结,自然垂落与下摆齐长,墨发用同色发带束着。
与以往的清冷不同,平添了几分不羁,正眉眼含笑的看着他。
看见余相皖这身装扮,叶枕安默了一瞬。
走过来,对余相皖轻声道。